大意: 天下人都说道太广阔宽泛,感觉不到具体的形象。正是因为道无所不包,所以才没有具体的形象。如果它有了形象就成了具体的事物,那么“道”也就显得很渺小了。我有三件法宝执守而且保全它:第一件叫做慈爱;第二件叫做俭啬;第三件是不敢居于天下人的前面。有了这柔慈,所以能勇武;有了俭啬,所以能大方;不敢居于天下人之先,所以能成为万物的首长。现在丢弃了柔慈而追求勇武;丢弃了啬俭而追求大方;舍弃退让而求争先,结果是走向死亡。慈爱,用来征战,就能够胜利,用来守卫就能巩固。天要援助谁,就用柔慈来保护他。
一、“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xiào)。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世间很多人都认为老子说的“道”过于虚无缥缈,过于空泛无形,但正是这种大才显现出了“道”的唯一性。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如果“道”也有特定的形状和声音,也可以轻易地就被观察到,那它就不能成为世界的本源了,也就不能作为支配时间万物运作的根本规律了,这里也体现了道的一个大的特点就是“无”。
人们习惯通过自己的经验和主观意志来观察、看待世间万物,所以他们对自己不能认识的事物或者看不到的事物总是心存怀疑,老子就是针对这种情况而说的。
二、“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这句话是本章重点。老子所说的三宝是三条法则,有了它们便可以无所不利、终身不殆。
01、“慈”,就是慈爱,但是老子所说的“慈爱”包含很大,其中一种就是并不是对什么东西过于珍视,过于溺爱,而是要任其自然,不违背事物本性,滥用、挥霍事物。如前面所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是一种平衡!
有了“慈”也就是没有分别心,对所有人平等以待,像阳光雨露一样,让所有人都爱益。正是因为心中有慈爱,胸中才生出浩然之气,做人做事光明磊落,以天下为己任,不在乎个人荣辱得失,志存高远,胸怀天下,故无畏无惧,充满信仰,勇于担当,勇往直前。
在现实生活中心中有慈爱,才会有牵挂,才能吃得苦中苦,思来面带笑;心中有爱其志无敌,坚不可摧。
慈也是一种平和、无私、怜惜。佛讲慈悲是有原因的,有了慈爱,人的思想就有了灵魂,就不会再畏惧困难,不会再被私欲麻痹心智。
02、“俭”即第五十九章所说的“啬”,就是对事物节俭、爱惜,对百姓宽容、和爱;而非肆意妄为,滥用事物、滥用民力。
这里结合实际也可理解为俭朴,核心是减少物质欲求,减少贪欲,保持俭朴的生活态度。追求奢华,自然觉得物质享受永远不够,去向外求,去争夺更多资源,造成更大痛苦和烦恼,浮躁而冒进,而保持俭朴,减少欲望,则心净如水,向内顺其自然,修身养性,保持感恩与满足,快乐和幸福就多一点。
“俭”也有之前“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的意思,少想点自己,多想点别人。”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03、“不敢为天下先”
就是后其身、下其位,甘愿人下而不争。不冒进,不盲目,谋定而后动,核心是减少对名利的追逐,不出风头,不唱高调,低调谦逊,保持平常心。不敢不是不为,不是不争,而是为而不争,做好自己,做好准备和筹谋。
老子一直主张不争而争,柔能克刚,谦让处后,谋定而后动,决不妄动冒进,肆意胡为,为所欲为,这是处下之道。这里也可以理解为“不为”。笔者之前文章说过“不为”理解成不欲为和不妄为!‘老子’认为只有做到不为,才能无所不为。这是做人之道,也是治国之方。
“不敢为天下先”,在曾国藩那里就被理解为“不敢居第一等大名之意”:
他在《致沅弟》家书中说道:“天下大名,吝之惜之,千磨百折,艰难拂乱而后予之。老氏所谓‘不敢为天下先’者,即不敢居第一等大名之意。弟前岁初进金陵,余屡信多危悚儆戒之辞,亦深知大名之不可强求。今少荃二年以来屡立奇功,肃清全苏,吾兄弟名望虽减,尚不致身败名裂,便是家门之福。”
这样,“不敢为天下先”就成了曾国藩的保命手段。
三、“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这是老子从正面对“三宝”的作用进行论述。一个人拥有慈爱,才能勇敢。
一方面,“慈”能使自己勇敢;保家卫国的战士因为拥有对国家、人民的爱,所以才会永远走上战场;为民请命的官员因为拥有对百姓的慈爱,才能敢于为民做主,和恶势力做斗争那些母亲保护孩子而同天灾、猛兽抗争的例子无不是因为拥有慈爱而出现的。所以真正的勇不是世俗的匹夫之勇,用儒家孟子的话来说是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这里的“浩然之气”就是我把天下众生这一切的东西视为已任,这才真正浩然。真正能够这样的话,你才真正能够勇。
四、“今舍其慈且勇,舍其俭且广,舍其后且先,死矣
这是老子根据时代背景出发,从反面来对“三宝”的重要性进行论述。当时众多诸侯为了一己之私欲相互征伐,不实行仁慈之政,却网罗勇猛好兵之士;不节俭养民,却滥用民力;不居下处后,却自以为君命神授凌辱百姓。这样的君主、国家到头来只能走向灭亡。
五、“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在论证完“三宝”的作用后,老子指出了“三宝”的核心一宝“慈”。说只有仁慈博爱,才能战无不胜。所以说上天如果眷顾一个人,一定会先给他一个仁慈的心。
有了仁慈的心,才能得到尊重、得到支持,建立不朽的功勋。这和孟子所说的“仁者无敌”,有异曲同工之妙。
仁慈博爱、节俭爱惜、处下居后,是老子的三宝,有了它们便可以战必胜、守必固;而失去了它们,则是自取灭亡。
本章总体我们可以看出“道”像阳光,无处不在,像水流,顺势而为,像心跳,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体现了老子不争、无为的主张;先人后己,利人利己,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也是一种像天空像大海一样的胸怀与气度!
悟圣人三宝,大道佑之,无所不利,终身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