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建永

人生是一条不归路，既会越走越远，也会越走越孤单。旅途中要不断地说再也不见，与一切的过去、回忆、感情、亲友，还有另一个自己告别，直到自己也从整个世界里消失。

无论物件、车辆还是宠物，相处久了，就会产生感情。我把第一辆车起名为蛋蛋，它是小男孩，也是我心中的儿子和大玩具。开了不到一年我就卖了它。卖蛋蛋时，我不断找借口把签合同的时间一拖再拖，也许只是心理上不愿太早接受这一现实，也希望和蛋蛋多待些时间。从此离别，就会再也不见。签完合同，走出几百米，我甚至想到毁约，差一点要给对方打电话，说自己不想卖了，宁愿再多花一些钱把它赎回来。

后来我查到买家是个四川人，买家过户后把蛋蛋开到了青海西宁，换了新号牌。一次途径西宁，我甚至想去找蛋蛋，想看看新车主有没有善待它，它是否还是过去的样子。后来觉得自己也有点可笑，也怕打扰了人家，只得作罢。

卖掉蛋蛋后，我又养了条德牧，它的名字叫妞妞。在心里它是我的二女儿，妞妞陪伴了我不到一年的时间，彼此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和依恋，它是我的心头肉。有时出差，几天看不见它就坐立不宁。妞妞得病死后，我大受刺激，一度觉得人生灰暗，感情无处安放与寄托，很久才走出来。有时别人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一条狗而已，何致如此失魂落魄。然而别人并不清楚，我对妞妞投入了所有的感情，它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它。妞妞对我而言，它就是我的全部，它是我的命。即使多年过去，我仍然不敢看与妞妞长相相似的德牧，以免因想念而彻夜失眠。

所以，用情至深，离别更易伤悲，尤其对我这种怀旧的人来说。不要轻易投入太多感情，可能才是最明智的。也许一个人的一生里会有很多的辜负，也有无数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不堪，尽管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被感情所左右，情绪上务必冷静，再克制一些，做决定时也要完全服从于理性，但鸟儿已经飞过，天空岂能没有痕迹！聊以自慰，罢了。

人生只有归途，而无时光再现。既知结局，也只好告诫不必再纠结，宿命本是如此，只须一往无前。走到人迹罕至之境，走到无穷尽的虚空里，直到自己也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也只好感谢这人世间。

此日此时，是为记，以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