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鹤|文
午夜,问候了远隔大洋的女儿,我就撩开窗帘一角,看外面的世界。
呼啸的北风吹得雪花飞舞,人间早已白茫茫一片。那小而亮、洁而白的雪片,真像开在春天里的雪绒花。我不由得想到了东方先生,“此刻,他应该有诗啊!”
午夜,我被北风雕刻出来的冰雪世界深深吸引,急不可耐地推门而出;妻惊诧得说不出话,只哆嗦了三个字:“神经病”。来不及搭理,我就顽童似地扑进了冰天雪地。
风,在狂奔;雪,追着风的脚步,纷纷扬扬。今夜的马路,犹如一卷长长的宣纸,铺开着,等待激情豪迈的书写。
我,在纷飞的雪花中,追着风奔跑,马路上写下两行一尘不染的脚印。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背脊上才升起暖意。呼出的热气凝成水珠挂在唇边,浑身上下披了一层厚雪。
我放声朗笑——是好久没有过的舒怀和好久没有过的惬意。北风一定把我的笑声传送得很远很远。也许是雪花的洁白,让我的心底流淌出一首歌来……
呵,如若不辜负今夜的冰清玉洁,那么,最贴切的莫过于配一曲经典的弹奏。于是,我想起了酷爱钢琴的童瑶。
我不善写诗,却爱钢琴。如果今晚的白雪正在激荡东方先生的心灵,那么这洁净的圣物,已无法不让我忆起春光里的雪绒花;我情不自禁地走向钢琴,当十指舞动之时,眼前便闪出一个个熟悉的音符。
谁受得起那圆润如珠的琴曲呢?是今夜的雪花吗?
我知道,雪花不是雪绒花,她只是冰的结晶,只因有了轻盈的体态、如花的形状和洁白的质地,才得此美丽的名字,人间仅一首《塞北的雪》,怎么唱得尽她的全部?
所以,尤其今夜的雪花,其实没歌!
我知道,雪绒花不是雪花,尤其不是今夜的雪花,雪绒花是春天的女儿!
当温暖的南风微微吹起,那满田满垄、满山满坡,洁而白、小而亮的点点才是雪绒花。她像蓬松的鹅毛,有蒲公英的外貌,却不像蒲公英般容易随风而去。她总是笑对阳光,春天结束时,就把自己付与大地。于是就等,等待下一个春天。不过她说,还是种子的时候,泥土里,她受过冰雪的滋润。
呵护过大地的雪花,其实不需要歌!
雪花以天空为家,逢冬而来,报告春的消息,却在明媚的阳光里,缓缓融化为水,蒸发成气,变作白云和红霞,最后把自己还于蓝天。然后就静静地等,等待新使命的到来。“雪花无味,然而冷峻剔透,所以她不腐不朽……”;
由此,我从雪花想到了自身:“雪花以她的冷峻剔透可以不腐不朽,我能以什么毫无惭色地立于人间?雪花可以还于蓝天,我能用什么,还向哪里?”
雪绒花芬芳,然而朴素坦然,所以她逢春必开。由此,雪绒花把我的思绪带了开去……;那不爱张扬的本性,总能低调地点缀春色。她深知: 时令择百花,百花适时荣。既然不可能拥有全部的季节,又何必无果地追逐尘嚣?!所以,她在大地留给她的位置里,最是安静舒心,犹如今夜的雪花,轻轻地来,然后轻轻地去……
轻轻地来,然后轻轻地去。我说雪花还于蓝天,还不掉的是“精神”!
是啊,雪绒花付与大地,付不完的也是“精神”!
此刻,我在冰天雪地里一边款款而行,一边思索精神的自我,《雪绒花》的哼唱鼓舞着自己。
此刻,我在温暖如春的客厅弹奏,今夜的雪花融入了今夜的琴曲;明天,我要向东方先生问诗去……
因为,没作激情的书写,所以,今夜没诗!可是,我把精神的自我,雪藏在了今夜!
我想,今夜,童瑶的钢琴,一定流淌着那首优美悦耳且暖心暖魂的《雪绒花》……
作者简介
东方鹤 ;上 海 浦东人;热爱文学,犹喜诗歌、散文;写作倾向: 主题鲜明、描写细腻和情感真挚;蜗居里,煮些烟火文字以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