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亓祥平
又一个菊黄的九月回故乡给父亲过生日,一路高速路,路两旁的树,在深秋的季节,尽情的变换着色彩,浓墨重彩的绿,明艳欢快的黄,跳跃燃烧的红,点染着整个秋季,目不暇接,不知名的小野花,摇曳多姿的芦苇,也不时闯入眼帘,如果不是惦记父亲,我真想停下来。
刚回到熟悉的厂区,一排排久违的临时摊点闯入眼帘,每个摊点不过两米左右,挤挤挨挨,简易的棚架上应有尽有,我被吸引了过去,匆忙的停稳车,就冲着二楼的家,高声喊,“爸、爸,下来赶集了!”不等爸爸应声,我就冲上了楼,拖着爸爸和我去赶集。
小时候我每年最盼望的也就是和爸爸赶集,从爸爸的肩头、到背后、到身后、到骑着车跟着爸爸,童年、少年、青年,每一年,都不落。直到我十五年前远嫁他乡,才割断了和爸爸一起赶集的日子,再后来,随着商店、超市的增多、物流的发达,集市也渐行渐远了,集市成了记忆中我想念父亲的一个空间。
童年,赶集时爸爸先是用自行车驮着我,赶到二十里地外的集市,爸爸花五角钱先是给我买一串三尺半长的彩丝带,挂在我脖子上,再买一个能吹气的塑料小动物,抱我怀里,然后把我举到肩膀上,搂着爸爸的头,边吃着零食,边看集市上所有的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
我们经常是在集市上呆整整的一天,赶集时称点肉回来,或者买担箩筐,要不就捎些家里要用的农具,那时物质条件很差,吃的穿的都很窘迫,赶集能暂时解决这些困难。我和爸爸随着人群一个摊一个摊地挪动着,爸爸不时看到可能需要的东西,便和摊贩讨价还价,合意的话便买下了。
要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碰上玩把戏的,听到哪里铜锣一响,便紧赶着顺音挤过去,有时看那几只脏兮兮的小猴翻跟头作揖磕头,当然还有耍猴人在故作苦肉计的插科打诨,一通节目下来,小猴会端个破铜锣鞠躬转着圈收钱,四围的人们会一毛两毛放进铜锣里,而大部分人会讪笑着散去。
大多数赶集时,我却是只记得去了集市,记不得回家时的情景。爸爸说我是个馋孩子,吃饱喝足就在爸爸背上呼呼大睡,尤其是我最馋猪头肉、老杨记丸子汤和驴肉甩饼,那饼用了鸽子蛋大的一坨面,用一个两头尖尖的小擀面杖,挑在杖尖,用匀力气,慢慢甩成薄如纸张,直径一尺左右的饼子,两面抹了油,用小火烙熟,不硬不软,劲道有力,再包裹上薄薄的驴肉、葱花,卷成长筒状,趁热入口,鲜美无比,再配上猪头肉,喝上丸子汤,真是人间美味。
爸爸说我赶集就是冲着甩饼去的,一吃完甩饼我就开始犯困,爸爸经常是一手抱着睡着的我,一手拿着选购的东西,最后是把我绑在带小孩子专用的车架子上,把东西绑在车把上。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当时我并不知道,五元钱就是一个月的粮钱,我不知道每一个集会,是父亲积攒了多久的积蓄,才让我奢侈的在一天内花掉,在那样的日子里,我曾经是那么幸福。
其实,厂区小小的集市根本不能跟童年的大集市相比,但它像弦,一下就勾起了旧时的回忆。我搀着父亲的胳膊,在集市上走着,看得出他的高兴,我们在小摊上又吃了猪头肉、甩饼和丸子汤,父亲牙齿掉了很多,吃的很慢,不仅是慢,还很少,以前我俩一盘猪头肉,不够吃,现在看见父亲剩下那么多,我心里特难受,父亲歉意的笑着说,人老了,消化不动了。
我又买了些日用品,父亲执意还想替我拿,伸手提了提,就放弃了。我俩先是相对一笑,突然之间,我就想哭,我山一般的父亲怎么说苍老就苍老了,父亲帮孩子,两人都笑,孩子帮父亲,两人都哭。
爸,以后我一定经常回家,尤其是赶集的日子,我一定回去,我要多陪陪您。幸福是如此的简单,又是如此的奢侈,就像现在能和您一起逛街,一起买东西,一起回忆您曾给予的幸福。
作者单位:山西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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