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实为人生四苦,可是又有谁真正的能做到完全摒弃自己的欲念,即便是遁入空门的修行人也未必能保证自己完全没有杂念,更何况是在凡间行走的众生俗子。但是世间众多的恶果和数不清的悲惨结局都让人们不断地反思,欲念可有,但不可无度,当自己的欲求已经带来承受不了的结果之时,我们应当做的是及时停止,并不断挽回,甚至于为了保住最基本的生命底线而应该具有彻底放弃自己的欲念的觉悟,方能不至于落到悲惨的局面。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快刀斩乱麻的魄力和勇气,能将自己从繁华的俗物和纸醉金迷的生活中间完全抽离。那种情况之下需要的不仅是一颗坚定的内心,很多时候已经陷入金灿灿的泥淖之中的人们要能忍受"断臂之痛",失掉的是众星捧月的追随,实实在在的物质享受,功名远播的成就感,这些都是站在死亡悬崖上的文种都舍不得丢弃的,在犹犹豫豫之中,失足掉下了悬崖之中。
春秋时期的格局
春秋时期的格局是很特别的,像是个缓冲带,不同于周朝时期的大统一式的周天子模式,讲求礼制,周朝时期的士大夫若是看到春秋时期的诸侯和周天子双方对峙的境况,怕是会长叹一句"礼崩乐坏",但也仅是长叹一句,毕竟如果他们能亲眼见识到战国时期的混战,会痛哭流涕,仰天长啸的哀嚎。春秋就是这样的一个过渡带,礼仪就像是水果,逐渐腐烂,春秋大概就是"食之无肉,弃之可惜"的存在,诸侯们会因为小事大打出手,也会因为利益的争夺互相结盟,但是春秋时期最有特点的地方就在于这个时期的诸侯国还是讲求礼制,并且并没有真的想要侵吞掉对方。他们大战的目的更倾向于让对方低头道歉,并不会真的将对方灭亡,像极了小孩子打架,但是越向战国靠近,孩子打架便逐渐演变成要命的黑帮斗殴,是出于真正想要侵吞掉对方,灭国是战国时期的主题,故而春秋末期也就是一个趋近于争斗致死的年代,这种极端矛盾下的状态也就造就了卧薪尝胆的勾践。
文种其人
生于此时期的文种是一个沾染了春秋末期最明显特征的谋略者,带着文治的观点,又有着谋略者的杀伐之心,成为了越王勾践的谋臣,此时的谋士并不以奸诈虚伪为耻,而是以计谋得以实现,能够帮助主君谋划所得为荣。所以勾践兵败之时是由文种进行议和,才使得吴王夫差没有杀掉勾践,议和自然是有条件的,勾践夫妇和范蠡作为人质待在吴国境内,这其中的苦难是勾践未曾尝试过的,而此时的文种,正在越国主持朝政,相当于宰相之位,即便是在夫差的眼皮底下,但是相对于国君勾践的待遇而言,是大权在握的,甚至于国君的性命也在文种的一念之间。
文种身为一个好的谋士,忠诚度很高,他没有做不利于国君的事情,但是他忽略了一条,献计策的同时,光芒太盛,不懂收敛,大概这就是他的祸事的引线。为了伐吴,他献上九条计策,勾践仅用了三条就将吴国灭亡,而且越王在攻伐之间大概心中早有决断,不可以犯和夫差一样的错误,不可以留下任何的祸患,这就使得吴王不仅是被俘虏,而是被杀掉。同样的计策,勾践在实施的时候也同样给自己刻上了不可再犯的烙印。而这大概就是那个点燃他和文种之间矛盾炸弹的火星。
先见之明的老友
范蠡和文种一同辅佐吴王,范蠡的名声比文种要大得多,这与两人功劳谁多没有太直接的联系,更多的是后世的为人臣子们对于范蠡能全身而退而文种却被赐剑而亡的相反结局的认可度不一。范蠡的全身而退是被后人啧啧称赞的好榜样,而文种不可避免的成为反面教材。身为好友的范蠡在隐退之后也曾写过书信给文种,劝阻他尽快抽身而退,甚至用了"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以与之共患难,不可与之共乐"这样的面相学来形容越王以劝老友脱身,作为和勾践一同为质子的范蠡比文种要清楚勾践的为人,所以在伐吴成功后才积极脱身,也只有他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意味。其实在攻伐吴国之际,吴王就曾用"狡兔以死,良犬就烹;敌国如灭,谋臣必亡"来警示过范蠡和文种两位,且不说这句话中暗含着的恳求和示好的意思,也带着点威胁的味道,这句话确确实实印证了之后文种之死的必须。
背后的权利之争
文种之死的最终缘由是君臣之间的权利之争,开拓疆土的帝王雄心和要求养民的臣子观点之间发生的碰撞,这其实是死神的敲门声。彼时的文种正收到好友范蠡的书信,自己也是有些迟疑的称病不上朝,想要通过观察几天再来做出决断,文种此举是心中的贪念一时之间占据,造成陷入位高权重不想从中抽离的困境中,而恰恰就是此举成为了那个点燃炸弹的火星,迟疑片刻带来的不仅是小人的谗言,更多的是君主的猜忌,这颗火星就是猜忌在谗言的浇灌之下燃起来的。
勾践对文种的猜忌远早于这次事情之前,将国家大任交于文种之时或许尚未有此猜忌,当文种用尽千方百计的将自己迎回越国之时,可能还心存感激,但是当勾践在逐步实现灭吴的计划时,他的猜忌就来源于灭吴的计谋,自己是通过臣服和低头来获取的最终胜利,自然也会不断怀疑对自己臣服和低头的下属们,而当文种采取退让的态度面对自己的时候,猜忌心达到了顶峰。
杀死文种本人的不仅是勾践的猜忌,还有文种本人的性格使然,如果文种选择一直和越王争辩下去,至少勾践不会怀疑他的忠诚度,再或许他选择直接退让,和范蠡一样隐退可能又是一段佳话,但是他也没有,不够果决,遇事先选择忍让,这和他的计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样也就给了越王猜忌的理由。
文种另一方面也是舍不得荣华富贵的,长期的执政给了他更多的名望,加上灭吴之事上,他是头等的功臣,这难免会让他恃才傲物,有些看不清楚状况,他和范蠡不同的地方在于,范蠡作为人质,在吴国吃尽了苦头,对范蠡而言,归隐是不太难的事情,对于质子生涯而言,归隐更加舒适,但文种一直都是处于宰相之位,虽然君主在吴国做质子,这样的国家实力很弱,身为主政的大臣,也遭受着各种的压力,但他的处境比质子的处境要好太多,比归隐的生活也要繁华一些,最难的时候尚且比归隐生活要好,更何况是灭吴之后的境况,彼时的文种犹豫也在情理之中,但殊不知,这些种种都导致了他最终的死亡。
结束语:贪念美好事物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这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后世在历史进展中逐渐习得的规律就是凡事有度,不可过之。文种之死,一部分是文种对于彼时的生活境况的贪享,另一部分实则是越王勾践对于称霸天下的贪念,对于胜利的贪恋,对于成功滋味儿的贪恋,由贪恋中演化出提防、猜忌和敌对,这种种都促成了文种的死亡,而这些都是我们如今应该引以为鉴的过往。
参考书目
《越绝书》
《东周列国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