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钟昕|文
每到秋风拂过,独在异乡流浪的我,仿佛间就能闻到了故乡稻穗的芳香,流浪的心就找到了家的方向。
八十年代中期,田地到户已来,爷爷就耕耘在大山深处那片肥沃的土地里。秋味渐浓,它带来了丰收的喜悦和希望。在茫茫梯田里,那些稻穗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它们是秋天的光芒,牵引着爷爷的灵魂,父亲的期盼。
狗尾巴草在风中招摇,秋风来了,田垄间稻穗目光就会羞涩,头颅就不好意思低垂了下去。是时候了。爷爷带来了镰刀,开始劳作。书上有句话说得好:又是一年陌上秋,稻溢金黄可染天。云透新香风助力,且看深山喜开镰。
爷爷左手撑着稻禾,右手镰刀稍加用力,一把把稻禾,就整整齐齐一排排地堆放着。我与父亲紧随爷爷身后拖着脱谷的拖斗。双手合拿,大把稻禾用力甩过肩膀顺着势子下来,猛烈地拍打在拖斗两个角上,随着撞击声音,金黄金黄的稻谷就会瞬间脱落下来。父亲望着金子般的种子心里乐开了花,悬挂在半空中太阳也跟着傻笑,烤得爷爷滚烫的汗水顺着脊梁滴落。累弯了腰的镰刀,便会趁机躺在田埂上喘息。
困了累了,爷爷又向我们扒拉出太爷爷的事来。爷爷说:太爷爷到山上犁田,忙起来把头上戴的斗笠丢到一边,直到傍晚收工他拿起斗笠,才发现斗笠下方盖着一块田还没犁……一直听得我们这群孩子笑到肚子痛,伸不起腰来,爷爷才肯罢休。
那时,日出而去,日落而归,行走在大山中的田野里,再苦再累,心中每天都是美滋滋旳。如今独在异乡,黯淡了每个佳节,而不能放弃漂泊。为了生活,只有把思念记录在文字之间,写在纸上,刻在脑海里。
思念是个解不开的情结。那慈祥的村庄,只要有秋风拂过,就会带来五谷丰登的消息。只要看见袅袅升起的炊烟,我就心存感激,那种熟悉的味道就会在我脑海里不停地泛出。母亲在那深情地呼唤我的乳名,回家吃饭的乡音永远随风飘荡。
回到故乡,一定要去看望那些老屋以及比老屋还老的乡亲,他们定会把历经的沧桑与苦难深深地镌刻在故乡的土地里,埋藏在心中。
站在半山腰的老屋往下望,只见丘丘梯田像螺、像塔、像腰带、像月亮、像爷爷的烟斗,像奶奶的绣花鞋……美得千姿百态,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能让人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