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春天

作者:铜豌豆|| 原创不易,抄袭必究

(一)

记忆里,春天是一个让我觉醒的季节。

农村的春天一旦就有了“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春意,在贵如油的春雨的滋润之下,一夜之间便可绿意盎然。

旱田里绿油油的油菜渐次吐出黄蕊,极目远眺,一片黄绿相间,风里夹着油菜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干涸了一个冬季的水田被灌溉满清水,待泥土苏醒浸润之后,农民伯伯们开始播种早稻,用不了几天,嫩绿的禾苗便会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水田里,赏心悦目;沉寂了一段日子的菜园子里也种上了各色春季蔬菜,围着菜园子的篱笆上缠绕的植物渐次复苏,郁郁葱葱;屋后的小河里,总是能看见成群结队的蝌蚪在深绿色水草间游来游去,恣意畅快。一派生机勃勃。

我眼中的春天

春水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地上的植物就是我们的零食。

刺花就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浑身上下长满了尖刺,以此来保护自己。可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怕它。刺花还未开放时,我们喜欢在上学或放学的时候摘几节花茎的嫩尖,避开尖刺将皮剥去后放进嘴里,鲜嫩薄脆,还有一丝丝甜味。

我眼中的春天

刺花


早起时,茅草上缀着露珠,如同带着晶莹剔透的王冠一般,茅草有些不堪重负地低着头颅。在茅草刚刚开花的时候,将嫩茅草尖拔出来,剥开后就可以看见一条条白色的茅草花,味道清甜可口。

我眼中的春天

茅草尖


那样的日子不知何为忧愁、何为苦难,无忧无虑间充满童趣和天真。

五岁那年我上学前班。在一个像往常一样的春天的早晨,因为小姨来家里做客,妈妈煮了白皮鸡蛋,上学时妈妈将其中一枚鸡蛋放在我手中让我在路上吃。

我一边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剥鸡蛋壳。可惜,在蛋壳将要剥完的那一刻,鸡蛋突然掉了下去。

眼看着鸡蛋落在地上滚落进带着露珠的草丛中沾满尘土和露水,我忽然感到一阵难过,不懂世事的心在那一刻蓦地开了一点点窍,让我第一次有了自责、自怜的感觉。

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这个景象我记忆犹新,甚至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因为招待客人妈妈才煮了鸡蛋,可是我不小心却将鸡蛋掉在地上了。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自那以后,我学会了珍惜食物,也尽力做到了爱物、惜物及物尽其用。

今年春季,在疫情期间我与绝大多数国人一样,遵守公德隔离在家,因无法随意购物,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不铺张、不浪费、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的必要!


(二)

随着年级的升高,学校开设了自然课,给我们讲解大自然的各种现象和动植物。

有一次老师讲解到黑洞,说黑洞的引力非常大,能吸入所有一切,连光都无法逃避。如果地球在黑洞的吸力范围之内的话,地球将会被吸入黑洞,那么,地球上的一切将不复存在,人类也将因此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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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


当时听到这段话并没有给我多么大的震动,因为,我还不了解死亡和灭绝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就在不久之后,经历了一个冬天的病痛的煎熬,迎来了春天的外公还是离开了我们。

我第一次请假没有去学校,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到了外公外婆家。

看着往日喜欢打鱼给我们吃、拉二胡给我们听的外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屋里屋外人来人往,外婆、妈妈、舅舅、姨妈、小姨和一些并不多么熟悉的亲戚都跪在外公周围哭成一团,我不自觉地也跟着跪地哭泣起来。

下葬那天,眼看着外公被抬进棺木,合上棺盖,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将外公的棺木送到墓地,放棺,填土,仿佛有什么我以前并未意识到的问题,这一刻在脑海里有了清晰的答案:外公再也醒不过来、再也回不来了,这一生,我将再也见不到他。这就是真正的死亡。

那种思想上的冲击,对于还是一个孩子的我而言,除了用哭来应对,别无他法。

回家后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我凡事都打不起精神来,因为总会想起人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带不走。想到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去,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我眼中的春天

祈祷


我甚至还想着,既然人死后什么都带不走,还不如在没死之前先将我心爱的跳皮筋和石子儿送给好朋友再说。

可是,孩子终归是孩子。有一次,听老师说人死后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我便信以为真。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从外公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自欺欺人,因为,在今后的生活中,当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离我而去时,我还会这样告诉自己、安慰自己,让自己能够走出那种无尽的悲伤。

死亡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的是失去、消逝。可是,我却是在万物复苏、万象更新的春天明白了死亡的这层意义。

在此次疫情中,有逆行者英勇牺牲,有患者不幸去世。我愿意相信,他们真的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来过!

(三)

高中时我在市一中上学,学校依山傍江,景色优美。

很多离家比较远的同学周末都无法回家,除了在教室里面上自习,偶尔也会到校外逛逛。

记得高二下学期的那个春天,我们一个镇里出来的几个老同学相约在周六爬学校的后山。

已到了暮春,山上入眼的满是各种绿。嫩绿、浅绿、深绿、墨绿在春光的照耀下交相辉映,倒映在山脚下的江水中,长江如同一条随风远去的青色飘带,一碧千里。让人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是春光明媚,什么是青山绿水、翠色欲流。

我眼中的春天

春山绿水


我们被这眼前的景色摄住了魂魄,半晌都没有人说话,只静静沐浴在阳光下,任由春风拂面,时光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多愁善感的朋友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我们这么辛苦地读书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考上一个好大学?那考大学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找到一份工作?人为什么要工作呢?难道就是为了赚钱?赚钱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为了能够有吃有穿的活着?可是,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我想我今天找到了一个人为什么要活着的理由,就是为了看遍这世间美好的山河!”

至于那日我们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住了,唯独这段话记忆犹新。因为,后来的我也会时不时地问自己: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随着年岁和阅历的增长,我看到了很多种答案。

霍去病和王昌龄分别用“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和“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告诉我,有的人,活着是为了保家卫国、人民安居乐业。

文天祥用“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让我知晓,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民族大义,为了流芳百世。

余华在《活着》中用福贵的一生让我明白,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忍受,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为了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而罗隐却也用“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向我显示,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及时行乐、得过且过。

我眼中的春天


可是,在这次全国抗疫之战中,无数的逆行者又用行动告诉我,在和平年代,活着,就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即便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生一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亲爱的你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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